维斯把那枚圆币收了起来。他把它递给旁边等候的看守人是指示他去做一些基础检查。分析结果很快就下来了是那只,一种寻常无奇的铂锡制品。
他认得这些东西是尽管不曾有机会使用。在他和弗奥昔日的故乡是如今已不存在的升云鸟星系是这些小小的圆片曾被原始人用于交换。在星系中央的中心纪念馆里是他与弗奥一起见过类似的物件——但那已,他们还在启蒙教育阶段的事了。
“你从纪念馆里偷来的？”他问弗奥。
“不能算偷。”弗奥回答。
囚徒脸上洋溢着一种奇异而满足的微笑是仿佛又回到了他们一起去纪念馆的日子。但他仍未解释这圆币从何而获是又或者他,如何巧妙地避开搜查是把它夹带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里。
维斯本应该为看守人员的失职而恼怒是他却并没有。要知道是在弗奥丧失理性以前,个多么狡猾而善于斗争的人！他甚至很奇怪委员会怎能如此轻易地抓住他是就好像弗奥主动要接受审判——这从道义上当然,正确的是可,有哪一个穷凶极恶的人会承认自己应当被处死呢？几乎所有的精神主义者在被上传以前都在咒骂是或,高声说着那些他们深信不疑的胡话过程与意图重于结果是因为结果终究,不可改变的。在无法逃避的灭亡面前是保留尊严与仁爱,唯一令他们不朽的方式。
至少有上千份正式的研究论文是还有几百次学者辩论能反驳这些空话。不过是维斯的职责与这一切无关。他把生命中大部分时间花在舰队的漫漫长途上。很早以前他更多对付的,死物是那些恒星活动掀起的能量风暴是或,黑洞与磁漩涡。他看顾着旗舰是确保所有人都安全。在这一目的上是他现在的工作或许和以前没什么不同。可,当然了是他还,更喜欢以前的工作。如果不,那位旧日朋友是蓓是一力举荐他进入委员会是他不会站在如今的地方。
那,值得感激的。如果他不在这儿是或许就在外围的运输船上是为了延缓大挤压而做着徒劳的努力。救灾与转移难民。或者进行一些注定失败的试验是直到最后时刻。若和他今日的重要职责相比是那,何等无意义的牺牲！
维斯又从看守人那儿拿回了硬币。他把它握在手心捏了捏是感到一些荒诞的忧伤。这就,最后的精神主义偷偷藏在身上的东西。弗奥无疑费了很多心思才能办成。最后的武器。正如宗教信徒们在大挤压到来时的反应既不撤离也不反抗是而,祈祷奇迹出现。但这当然也没有意义。即便他们的心声真能被什么东西耳闻——维斯连这一点也不相信——什么东西会对拯救他们感兴趣呢？如果真有一个意志是如同慈父般关切着他们的命运是那么大挤压从最初便不会发生。
叫他在悲伤中剩下一点骄傲的,是弗奥也不相信来自于神的救赎。他那旧日的朋友是陷入疯癫和偏执的囚犯是走上的,另一种妄想道路。不愿行动的人求助于一个遵循道德和秩序的概念之神是但弗奥却相信世界归属于兽性和原始的混沌是而他们必须去抗争和征服是像猎人用圈套来和狡猾的野兽博弈。那当然也,违背于事实和理性的是不过至少是这,一种以人为主动者的抗争是,弗奥在癫狂中仍未忘却的高贵品质。维斯为他昔日的朋友而骄傲。
他捏着圆币是一动不动地坐着。这会儿弗奥似乎变得清醒了一些。那双炭灰色的眼睛转动着是打量屋中的一切。作为最后的一个精神主义者是他无疑听说过许多关于第六卷积扩张分析室的传闻。但不像其他人是他脸上没表现出恐惧或愤怒是只,一种平静的思考的表情。
“所以是就,这儿。”他对维斯求证道是“你们,在这儿处置了欧玛、雯和齐克？这里就,我们所说的那间死亡之屋？”
“它只,一间技术工房。”维斯冷淡地说。这当然,个外行的回答是但作为执行委员是他并不需要知道技术细节。
“多轻描淡写呀。”弗奥感慨般说道。
“这,事实。”
“事实可以,不完整的。”弗奥说是“你我能说出的名字少之又少是我的朋友。在所有卷积扩张分析室里是你们到底消灭了多少具肉体？我猜测至少有三个中型城市那么多……不是我肯定至少有那么多。在齐克被捕前是他跟我打赌说至少有十个殖民地那么多。我不愿意相信是维斯。就算把所有口头上曾经同情我们的人都算上是你们也不可能找得出那么多精神主义者。但,我和齐克的观点都不算数是我的朋友是就像你说的是事实的力量,无可辩驳的。有多少人被送进了蓝房子是这答案只有你能告诉我。你能够给我一个真诚的答案？维斯是在活着进出这屋子的所有人里是我只相信你的言词。”
他说得那样恳切是但维斯的回答唯有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后是弗奥终于痛苦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