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清心里很是愧疚,周家出事后她怀着周宝儿带着周铃和周子元东躲西藏,好不容易买了户籍在京都城租了这一方院子,她又因为过于劳累早产血崩,这一家病的病小的小,刚满十三的周铃为了给她筹救命钱只好出去找工,却不想被人诓去千机阁卖了身,前前后后不知道受了多少苦,这才一步一步变成了千机阁排行榜第二的杀手,钱虽然挣的多了,可一年四季回回出任务都带着一身伤回来,实在是让她担忧心疼又自责。

    回忆里原身周铃的父亲周平是前朝通州统兵,现在的皇上推翻先皇登基后,他的父亲因为手掌数十万兵马被忌惮,皇上让人邀他谈兵马的事情,谁知道谈军事是假鸿门宴是真,周铃的父亲被下毒围剿,母亲穆云清见周平夜幕还不归,便知道不妙,只能含泪带着他们姐弟跟着商船离开通州直接出逃到京都,在这灯下黑一住就是五年。

    其实穆云清带着她们来京都不仅仅是因为灯下黑不容易被找到,更是因为她打听到周平被羁押在京都城,所以她和原身周铃才会不顾一切想扎根京都留下来。

    “我们寻人找了这么久,五年了,你父亲应该真没在京都城吧。”说着穆云清哽咽起来,“或许……或许五年前他就不在了吧。”

    穆云清说着抹起眼泪,她知道自己这样不好,转身将已经冷透的棉布放进还在冒着气的药水盆,偷偷按了按鼻头,忍下心中难受和泪意道。

    “对了铃儿,你马上就要十八了,如果能赎了身回去通州,齐家老人说不定还是会认你和齐越这门婚约,到时候你换个名字嫁过去,以后就不用再受这非人的苦了。”

    边说边拧棉巾,穆云清将拧的半干的棉巾又敷在了周铃的血包上面,再次感受到药水绵密的刺痛,周铃这才从思绪中反应过来,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我会想办法赎身的,但不是为了回通州嫁人。”周铃说完犹豫了一瞬又道,“齐家现在正是如日中天,我们却身负罪名,回去后就算齐家老人接纳我,可齐家却不一定就会听那些老人的话,而且他们现在已经在京都城埋下根基,若齐家为了与我们划清界限直接将我们绑了送官,那我们怕是连逃都没地方逃,毕竟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总是不保险的。”

    其实穆云清想回去通州,一是她在哪住了十好几年多少有点情怀,二是因为她这些年一直看着周铃对齐越念念不忘希望女儿得偿所愿,所以她才提出这个建议,也并不是非去不可。

    尤其是她刚刚听见周铃的解释让她觉得不无道理,但想起周铃对齐越的感情,她犹豫着还是开了口。

    “铃儿,母亲知道你说的也对,只是你与齐越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难道真不想嫁给他了么?”

    在原身周铃的记忆里确实有这么个人,从小保护她维护她宠溺她,但是她这几年受了太多苦了,苦到磨灭了大多少女的憧憬,苦到想起那个在她心中熠熠闪光的人也很难起太多波澜,原身早已经知道他们不可能不,而现在的她也觉得不适合再回通州。

    “那个……其实以前与我们有纠葛的地方,与我们相识的人我们都应该远离,毕竟我们还都是戴罪之身,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缉拿,比起去几乎一半人都认识我们的通州,我更想去序州。”

    序州是穆云清的老家,地广物博人稀,左右连着运河和海岸方便随时逃离,就好比现实世界的海南三亚,是个居住养老颐养天年的好地方,也是一个远离京都城喧嚣和千机阁掌控最适合的归隐之处。

    穆云清听见周铃想去序州,她虽有些惊讶,但还是点了头。

    “好,只要铃儿你拿回身契,你想去哪儿安家,娘和你弟弟妹妹都随你去,到时候我们一家人一起努力,一定会越来越好过。”

    周铃闻言未语只是笑了笑,穆云清给她敷完热棉巾出去,周铃将身上梳洗干净换了睡觉的亵衣,不一会儿穆云清又拿了药膏和汤药过来,周铃喝了药又擦了药膏,穆云清才算放心出去,临到门口还一直叮嘱着要她早些歇息,周铃感觉到穆云清对她的在乎,但她还是喊不出一声娘,只好点头应下。